最高級的Rubato(彈性速度）其實是熱力學第一定律？

相信學古典音樂的人，一看到 Rubato 這個字會特別興奮，心跳加速、手心出汗、臉頰泛紅。因為，它代表著自由、魅力，代表終於可以好好地展現自我，讓別人看到我的才華了。

但，真的是這樣嗎？還是，其實看到它時，根本不能隨心所欲演奏？像動物園裡的動物，「自由」其實並不存在？

先說我的結論：最高境界的 Rubato ，其實就四個字，「能量守恆」，也就是我們高中所學的「熱力學第一定律」的最大宗旨。

為什麼？讓我們一起往下看。

01

簡單介紹 Rubato 這個字。它是一個音樂術語，存在於浪漫樂派之前。

在 18 世紀時，它代表著可以自由表達節奏。在許多情況下，它是透過演奏「不平均」的音符來達到（也就是你看到譜上音符時，你故意不照它的拍子，而是演奏的有點搖擺的感覺）。

到了 19 世紀， Rubato 的意思開始有點不同。特別是在蕭邦的音樂里， Rubato 的作用是通過明確的漸快、漸慢以及切分節奏（不是18世紀的不平均）來達到情感張力。

到了今天， Rubato 越來越少被記錄在譜子上，卻是人人都會喊的口號。只要譜上出現 Espressivo (富有表情地）、 Cantabile （如歌似地）和 Passionate (熱情地）等字，人們下一秒就會脫口而出 Rubato 。我想，或許跟我們現今所處的 21 世紀，強調自由、個人主義有關吧。

02

我小時候拉琴特別呆板，老師常說：你要 Rubato。

Rubato 是「自由速度」，「自由速度」才會讓你有「音樂性」，有「音樂性」才會讓你的音樂更吸引人。

我想：「自由速度」，那估計是我想怎樣演奏就怎樣演奏吧。

我把它認為是一個展現音樂性的最佳時機以及展現自我魅力的最好片段。然後，我還會在沒有「它」的時候也用上「它」。甚至在演奏「最不能撼動節奏」的巴哈無伴奏時，也用上「它」。

直到有一天，我的一位老師跟我說：你拉巴哈時，我抓不到你的拍子…。當時正值叛逆，心裡低估：抓不到就抓不到唄，我這叫「自由速度」。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也不太當回事。


過了幾年，有天在音樂雜誌上看到這麼一句話： Rubato 源自義大利文，意思是「偷竊」，偷了就必須有還。我記得我那時瞳孔放大，嘴巴微張，有點說不出話來，原來「自由」指的不是你想幹嘛幹嘛，而是當你這邊偷了點時間，其他地方就要還回來。

03

什麼是「有偷就必須有還」？意思就是說如果你這邊快一點，可能下一小節就要慢一點。你這邊時速從 50 飆到 90，接下來就必須得從 90 減到 50。

提到 Rubato 不得不提到鋼琴女神阿格麗希（ Martha Argerich ），她的舒曼鋼琴協奏曲堪稱標竿， 她在第一樂章的第一主題一開始（第一樂章第 12、13 小節），就展現了完美的控制力。第 12 小節先有點漸慢（稱之為嘆息的下行），接著 13 小節猛然回速（ 1分02秒-1分10秒）。

（ Schumann : Piano concerto ）

而什麼是「熱力學第一定律」？

簡單來說，就是能量不會無緣無故消失。只能從一種形式轉變為另一種形式，或者從一個物體轉移到另一個物體，而總量保持不變。
就像我們要讓電器轉動，需要將電能轉化為動能做功，並有部分熱能逸散掉了。這做功的能量和逸散掉的熱能，就會等於原先的電力所提供的電能。

如果你有點暈，沒關係，請記住四個字：能量守恆。

能量守恆的意思是，它整體總量是一樣的，那邊跑出去一點，必會在其他地方補回來。講到這裡，你有沒有發現，它跟前面講的一個東西很像？沒錯，就是「有偷就必須有還」，也是「Rubato」的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