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 年的一個下午,巴黎 17 區的 Cortot 音樂廳擠滿了人,觀眾席充滿多雙期待的眼神,而我也是其中小小的一對。原本預計開始的時間,觀眾席的燈還沒暗下,我看看周圍的人,有人在聊天,有人在看節目單,正當準備低頭看錶時,忽然,觀眾席爆出熱烈的掌聲,我們今天的主角馬友友( Yo Yo Ma )帶著招牌微笑走了進來。
那天是國民偶像馬友友的大師班( Masterclass ),對於那天學生拉的、馬友友講的,現在已經沒什麼印象,不過有一個畫面卻深深烙印在腦海。
大師班結束時,一群觀眾簇擁著馬友友,想跟他拍照、要簽名,而他總是微笑、耐心的一個一個的簽、一輪一輪的照。直到最後,旁邊西裝筆挺的經紀人板起臉跟大家說:「我們要去趕飛機了,抱歉。」這時大家才依依不捨地讓馬友友離去。
世界級大提琴家有很多位,有的雖然技術高超、音樂動人,但私底下為人不一定和善(請參考:觀看 2019 年柴可夫斯基大賽心得 )。而馬友友,不僅音樂趨近於完美,溫暖的樂音彷彿就在你耳邊,而,更重要的是,他親和謙虛、為他人奉獻的態度。
是什麼樣的習慣、經歷、思想,造就了獨一無二的馬友友?
1·每天兩小節
1·每天兩小節
( 7 歲的馬友友為總統甘迺迪演出)
馬友友四歲時,在爸爸馬孝駿的指導下開啟了大提琴生涯。
那時候,每天只讓友友學習巴哈大提琴無伴奏 2 小節。巴哈無伴奏是非常艱深的曲目,但他認為,每天 2 小節,這座高峰並非難以跨越。
事實也證明了這種專注帶來的效果。
友友 6 歲時參加比賽,擊敗了其他的青少年,獲得首獎,並在巴黎大學舉辦第一次音樂會。
馬友友說:「小時候養成的這種專注,讓他一生都受用。」
之後的十幾年,馬友友的事業越來越忙,一年會有上百場穿梭在不同國家的音樂會。1968 年,國際音樂大獎「艾佛瑞·費雪」頒給了他,無疑是一大肯定。
當馬友友被認為是未來最亮的那顆星星時,他遇到人生第一場暴風雨。
因為拉琴頭微低的姿勢,造成他脊椎側彎。醫生說,不開刀的話會影響其他器官,甚至危及到健康;而開刀只有 50%可以成功,稍有不慎,往後一生都無法拉琴,甚至癱瘓。
與家人討論過後,他決定接受治療。
開刀前一天,友友平靜回顧了他的一生,說:「能有現在的生活,我已心滿意足,就算之後不能拉琴,又算得了什麼呢!」
2·黑暗時期
開刀前一天,友友平靜回顧了他的一生,說:「能有現在的生活,我已心滿意足,就算之後不能拉琴,又算得了什麼呢!」
2·黑暗時期
不過這次很不一樣。
可能是開刀過後帶給他不同的體悟,馬友友開始偏離古典音樂界,擁抱世界音樂。
他開始跟爵士樂手、電腦音樂合作,並與舞蹈家、日本歌舞伎演員、建築師搭配製作「巴哈靈感」短片。
他開始跟爵士樂手、電腦音樂合作,並與舞蹈家、日本歌舞伎演員、建築師搭配製作「巴哈靈感」短片。
( 巴哈靈感短片 )
這些跨界都帶來不錯的成績。
直到 1992 年春天,馬友友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機。
如果說前面的手術是他內心的暴風雨,那這次的危機,就是真真實實打在他身上的暴風雨了。
從 20 世紀 80 年代起,他不斷地把世界各地的民樂、通俗樂甚至邊緣樂器都融入到他的創作,這個舉動觸怒了古典音樂界的保守派。
維也納國家劇院取消他的演出合約、從小提攜他的老師斯特恩拒絕與他同台演出,他對馬友友說:「孩子,你在自以為是的軌道上滑行太遠了,難道你想把古典音樂變成兒歌秀?」
這時,馬友友被迷茫和無助包圍,妻子吉兒安慰道:「貝多芬說過『規矩是用來打破的』,你不願意我們的孩子只知道莫扎特和巴哈,而不知道還有別的音樂存在過!你並沒有錯!」
3·作為人
3·作為人
2017 年是馬友友獲得葛萊美獎的第 18 次,也是他拒絕領獎的第 18 次,因為他認為,音樂的目的不是用來比較而是用來溝通。
時常可以看到馬友友在路邊、街邊義演的照片,對他來說藝術就是溝通的橋樑,他不需言語,就可以到達任何地方。
2021 年 3 月 13 日,馬友友在美國麻州校園接種 COVID-19 第二劑疫苗後,隨即用他的大提琴即興演奏,撫慰現場民眾。
他總是在激烈動盪的時代,跳出來幫助人們,用他的琴聲安慰你我。
結語:
如今,馬友友用他的人生活出了這句話。
手術以前,他已精通大提琴的所有曲目,成為一個音樂廳爭相邀請的「大提琴家」;後來,藉由跨界,把音樂傳遞到世界各個角落,儼然是一位「音樂家」;接著,憑藉自己的努力與熱情,在這個不安的世界為他人犧牲奉獻,視為一個「人」。
今天,年過半百的馬友友,已經到了前人無法到達的高度,但,或許他的人生篇章才正要開始,讓我們一起期待。
( Over the Rainbow )
參考資料:
《馬友友的音樂人生》
《不穿襪的大提琴家馬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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