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走幾步,就覺得後面好像有什麼東西跟著我,回頭一看,漆黑的夜裡,什麼都沒有······
最無聊的一次跨年
第一年到巴黎時,遇到查理週刊亂槍掃射事件,讓巴黎進入一個,到哪都要安檢的戒嚴時期,其實平常也還好,就是打開包包讓保全看一下,但如果剛好有背大提琴的話,可能就會有點尷尬。
有一次下課,突然想到家裡沒食材了,應該要找家超市補貨一下,一出地鐵,是 Les Quatre temps 商業中心,裡面有一家特大的超市 Auchan ,想說進去買一下。
排了長長的安檢隊伍,到我的時候,保全看我背後這奇怪又巨大的東西,
問:「 C’est quoi ça ?」(這是什麼)
我回:「 Violoncelle 」(大提琴)
他接著問:「 Seulement le violoncelle ?」(只有大提琴嗎?)
我心想這保全問題也太多了吧,但臉上沒有波動的回覆:「 Et l’archet 」(還有一把琴弓。)
他又問:「 C’est quoi l’archet ?」(什麼是弓?)
我又氣又好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刁難我,第一時間我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說:「 C’est le truc pour jouer du violoncelle. 」(用來拉奏大提琴的東西。)
他說:「 Pourriez-vous l’ouvrir ?」(你能夠打開它嗎?)
我動身把大提琴放在旁邊的安檢桌上,打開讓他一看,而此時,似乎感受到後面好多雙殺氣的眼神。
這次看完,保全終於放過我,他說:「 C’est bon.」(OK了)
我趕緊把琴盒蓋上,裝沒事的離開,不過我想我的腋下大概出汗了。
不只是安檢這方面跟以往的巴黎不一樣,那年的跨年活動也讓我大吃一驚。
第一年到法國巴黎,對所有的事物都充滿好奇心,跨年活動也不例外,想想一個國際大城市,它的煙火應該放得比101還久,甚至可能還有一些特別的節目。
12月31號晚上8點10分,我和朋友浩浩蕩蕩的來到香榭麗舍大道( Les Champs-Élysée ),也就是巴黎最繁華的一條街,街道的盡頭就是著名景點「凱旋門」( Arc de triomphe de l’étoile ),等等的跨年晚會即將在那邊舉行。
其實,法國人非常注重工作時間,他們所有的商店:服飾店、百貨公司、電信業都只開到晚上7、8點,8點過後基本上只剩下餐廳和酒吧,一般店家並沒有因為跨年夜,而特別加長營業時間(這點真的跟台灣很不同)。
所以我跟朋友就找了一家餐廳隨便點了飲料,喝完後又在街上閒逛,終於快要12點了。
凱旋門附近聚滿了各國的觀光客,我們趕緊找了一個好位置,興奮的準備看傳說中的巴黎跨年秀。
10、9、8、7、6······(全場的人一起到數)3、2、1······
Bonne année (新年快樂)!happy new year !
有人大聲慶祝,有人深深擁吻,接著我聽到此起彼落的酒瓶摔碎聲!
大家紛紛的把手上的酒瓶大力的往地下摔,我錯愕不已(後來才知道這是法國的一個傳統,他們認為如果沒有在新年來臨前,把所有酒喝完就會帶來厄運,所以,摔酒瓶代表他們全喝完了)。
接著大家轉向了凱旋門,看看這個眾所矚目的活動,等了好一陣子,凱旋門上出現了投影照片,應該是巨大投影機投射上去的,照片呢,就像家庭照的那種,裡面的人物都在微笑,氣氛和樂融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概3分多鐘吧,然後······
沒了。
不是說這個影片秀就沒了,是整個跨年活動就沒了。
對,就是連煙火,演唱會都沒有,就結束了。
我與朋友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從大家的臉上可以看出大大的「失望」二字。
就這樣,回家的路上,我們很少交談,我們怎麼也沒想到,第一次法國巴黎跨年秀,竟然就這樣平淡的結束了。
巴黎的中國春晚
雖然,巴黎的跨年秀因為恐怖攻擊事件,取消了煙火的活動,不過在巴黎的中國人並沒有因此歇下來。
在巴黎的13區(唐人街)和日本街(羅浮宮附近),那裡可熱鬧了,街道上充滿又紅又亮的燈籠,很多中國餐廳也在門上貼了春聯,還看到舞龍舞獅的活動,讓身處異鄉的我,覺得特別溫馨。
在巴黎的13區(唐人街)和日本街(羅浮宮附近),那裡可熱鬧了,街道上充滿又紅又亮的燈籠,很多中國餐廳也在門上貼了春聯,還看到舞龍舞獅的活動,讓身處異鄉的我,覺得特別溫馨。
大部分的台灣朋友都選擇在過年時回台灣渡假,我則是提前回來,就為了看巴黎跨年秀。
新年時期,看著FB上大家的過年文,心癢難耐,一位朋友約我去吃中國餐廳的早餐,以彌補異地他鄉的我們。
吃到第一口包子和豆漿的時候,感覺我的眼角濕濕的,心裡頓時溫暖許多,當我陶醉在食物帶給我感動時,我的手機響了。
一看,一位大陸朋友打來的,問我兩個禮拜後有沒有空,能不能接一個大陸春晚的演出,那時候也沒事,就爽快的答應了。
接二連三的排練後,我們來到演出當天。
到了巴黎13區的場地,我看到各組人馬在彩排,有舞蹈、嘻哈、聲樂、管弦樂、魔術,因為第一次接這種演出,才知道原來春晚對中國人有多麽重要。
那天,不管是後台的調度、節目的安排、場地的選址,人員的安排都是最高規格待遇,在後台你會看到工作人員進進出出,耳機連線,不斷調整狀況,邀請來的嘉賓很多都是國際比賽得主的那種。
我們的長笛三重奏也順利的結束了,演出完後我們互道再見,我準備去搭剛剛查好的公車。
在森林中走了兩小時
我看著朋友傳來的照片,他說剛剛在台下看到我,幫我拍了張照,我看著我台上的樣子,回想剛剛的一些失誤,以及晚上吃的中式便當,獨自傻笑。
一抬頭想看到哪了,但,外面的風景,怎麼越來越不對勁,似乎越來越偏僻。
一看頭上的路線資訊,發現······
我搭錯車了。
我趕緊把手機畫面跳到Google map(谷歌地圖),輸入家裡地址,兩秒過後螢幕顯示:「沒有資訊!」我不信,再查了一次,一樣顯示「沒有資訊」,我調整到走路的選項,顯示:「2個半小時。」
我想,也沒有其他辦法,至少還可以到家,我按了下車鈴,拿起我的大提琴準備下車。
車門關上後,我發現我在一個森林旁邊,手機顯示:布洛涅森林( Bois de Boulogne )。
根據地圖,我必須要穿越這個森林的一小部分,我想,走就走吧,誰怕誰。
走呀走的,我發現越來越暗,路燈越來越少,腳下的地從柏油路到土質地,且越來越多枯枝落葉,一開始還有車輛經過,後來只聽到枯葉被我踩過而發出的喀滋聲。
我想,老天對我真不錯,讓我的手機還有電,不然真不知道怎麼回去,我心裡暗自感到幸運。
突然!後面發出了一陣窸窸窣窣聲,我感覺背後瞬間一股涼意從腳竄至腦門,我停下腳步,警覺的聆聽,咦?好像又沒了,我把頭慢慢的轉過去確認,一片漆黑,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移動。
我不敢留戀,趕緊加快腳步,每走幾步,就覺得後面好像有什麼東西跟著我,回頭一看,漆黑的夜裡,什麼都沒有······
記得上次走路會緊張地回頭看有沒有什麼東西跟著我,已經是小學看鬼片「鬼水怪談」的時候了。
而且這個布洛涅森林其實我還認識,之前跟朋友來慢跑過,白天它是那麼的和藹可親,晚上卻完全變了個人似的,陰森詭譎。
越走我的膽子也越大,而且走著走著,又回到了柏油路,看看時間,發現我已經走了快兩個小時,這時,眼前出現了住家,些許燈光。
以前聽故事說,在沙漠迷路的人,如果看到前面有小小的湖泊,會像看到上帝一樣的欣喜若狂,衝過去,雖然我沒有那麼誇張,不過在看到有住家,甚至有人出沒的時候,真的有種回到人間的感覺。
回到家,打開電燈,突然覺得,一個小小5坪的房間好美麗、好溫暖。
我把大提琴擺好,坐在椅子上休息,突然想到了前幾天朋友跟我講的話,他說跨年夜那些照片上微笑的人,其實是在向全世界的人說:「即使巴黎遭遇各種恐怖攻擊,巴黎人沒有倒下,反而因為這些事,凝聚出更強大力量以及團結心。」
我把大提琴擺好,坐在椅子上休息,突然想到了前幾天朋友跟我講的話,他說跨年夜那些照片上微笑的人,其實是在向全世界的人說:「即使巴黎遭遇各種恐怖攻擊,巴黎人沒有倒下,反而因為這些事,凝聚出更強大力量以及團結心。」
我想,在森林裡走了兩小時,是不是老天故意在考驗我?
雖然挫折使人痛苦,但是不是唯有接受一個又一個的挑戰及挫折時,才能讓自己不斷的進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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